铁血城墙（电影剧本）

 

编剧：易祥茸

 

序幕：日本飞机泻下一阵炸弹，地上腾起一阵阵水柱和泥浪。

一股浓烟的背后，日本军队举着太阳旗，践踏着中国的大地。

中国军队在已成焦土的战壕里用机枪拼命还击。

炮声硝烟中，闪过北京的古城墙，闪过南京的城墙，闪过长沙的城墙……

字幕：公元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卢沟桥事变，开始了对中国的侵略战争。不到一年时间，他们的侵略铁蹄就踏遍了大半个中国。1944年4月，日军发动河南战役，国民党汤恩伯、胡宗南等部望风而逃，郑州、洛阳相继沦陷，接着长沙、衡阳失守。但是，日本侵略者的兽行遭到了中国人民的顽强抵抗，尤其是驻守在湘西的芷江机场中美混合航空兵第一团，他们常常给日军以沉重的打击。1945年4月9日，日军开始实施“芷江作战”计划。中国军队积极迎战，开始了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最后一次会战——雪峰山战役。

1.武冈县城城外   日

农历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桃红柳绿。

一群中国战士在挖战壕、筑工事，他们挥汗如雨。

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班长林东北马上立正敬礼：“葛营长好！”

葛营长：“你是……”

林东北：“报告营长，我是二连三排一班班长，我叫林政义。因为我是沈阳人，所以大家叫我林东北。我们正在修筑工事，这是牛佗，这是长子，这是胡子……”

营长：“嗯？”

林东北感觉到了什么，笑了：“嗬嗬！这是邵阳人牛先杰，这是山东人刘长顺，这俩个是衡阳人胡成虎和粟苗。还有几个是刚参加进来的学生。”

被介绍的战士纷纷向军官们敬礼。

葛营长满意地点点头，说：“你们要挖好坑道，挖好掩体，那些个狗日的日本鬼子要来，我们就把他们埋葬在这里。”然后跳进坑道，试了一下深浅，又趴在坑沿上，做了一个射击的姿势。

突然一架日本飞机俯冲而来，远处的城墙上立刻响起了警报声和机枪射击的声音。

葛营长和战士们一起卧倒。

飞机在空中划了一个圈逃走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

葛营长：“这狗日的是来侦察的，说明他们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大家抓紧时间，加把劲吧！”

战士们：“是！”

2.武冈城墙上   日

一名战士飞快地跑了过来：“谢营长。”

谢锦涛：“副营长。”

战士：“啊，是！谢副营长，我们那边的城墙缺口补好了，您过去看看吧！”

谢锦涛：“这么快就搞好了？莫马虎呀，这质量是保证人的生命的。葛营长到第一道防线检查去了，我负责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不合格，到时候不要让我谢锦涛挂不住面子啊。你先去吧，我等一会儿就来。”

3.城墙破损处   日

谢锦涛正带领一群人在修补城墙。

人们在糯饭里加入细沙、石灰、黄土，和得很粘稠，再将它均匀地抹在城墙的基石上，然后在上面坐上一块条石。

一名石匠：“谢营长，用糯饭加三合泥砌的城墙，坚固得很，大炮都吊不垮；只要是在外墙洒点水，把石缝里的糯饭三合泥浸润，外墙就溜滑溜滑的，就是壁虎也爬不稳。”

谢锦涛：“这糯米可是老百姓留下来过端午节包粽子的，没办法，为了打鬼子，都贡献出来了。这城墙多一份牢固，百姓就多一份安全啊！”

石匠：“这城墙加上这一层就有两丈高，再砌上城堞，就有二丈五，一般的云梯都没有这么高，营长，你就放心吧，日本鬼子爬不上来。”

谢锦涛：“敌人爬不上来，还不知道用大炮轰哇？”

石匠：“大炮轰，我们也不怕他。我们可以多准备一些沙袋，只要他们轰出一个缺口，我们就马上用沙袋堵上去，就不会给他们任何空子钻。”

“是要做好这种准备。”谢锦涛朝前面望去。

城墙蜿蜒，雄壮威武，犹如八达岭长城。城墙上有许多人在给城墙加高，加固……

4.另一段城墙的垛堞上   日

一群战士和民工在忙碌着。

谢锦涛检查完一段工程的质量后，对着人群中的一个人喊道：“刘云龙，你过来一下。”

“是！”刘云龙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在身上擦了擦，快步向谢锦涛走来。

谢锦涛：“日本人叫嚷要在一个月内拿下湖南，现在有一场恶仗要打，上级指示我们要和国民党军队联合起来，把日本鬼子赶回去，我们现在还不宜暴露身份，你要想办法去动员一些学校的留守学生，让他们也进城来，增加我们守城的力量。”

刘云龙：“国民党为什么不多调一些人来守武冈城呢？”

谢锦涛：“我们的军队要在绥宁的武阳和日本鬼子来一次决战，大部队都调过去了，这里就只留下我们一个营的兵力。”

刘云龙：“那明天我就去和几个学校的党组织联系，动员他们赶快进城。”

谢锦涛：“要和他们讲清楚，以目前我们武冈共产党组织的实力，还不足以独立和日本鬼子抗衡，我们必须和国民党军队联合起来，才能打败日本侵略者。”

刘云龙：“是！”

谢锦涛：“去吧，行动要迅速，组织要严密。”

5.武冈城东门口   日

一群人涌出城门。

“驾！”一个中年男子赶着马车往城外走，车上坐着妇女和两个孩子，再就是箱笼细软，很明显他们是外出逃难的。

“莫哭，莫哭！你还哭，日本鬼子来了，把你捉去，看你还哭不哭。”一个男子挑着一担箩筐，箩筐里坐着两个小孩，外加一些细软。

男子的后面跟着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小孩哇哇直哭，妇女一边吓唬小孩，一边解开大衣襟，将乳头塞进小孩的嘴里。

“妈妈——”一个小女孩踢了一个石头，一个趔趄，摔了一跤，疼得哭了起来。

一个抱着小孩的妇女折转身来，扶起地上的女孩，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你要能干点，日本鬼子要来了，我们要去山神庙冲的二姨家躲一躲。”

“快点，你们这样婆婆妈妈，只怕天黑还不得到，到你二姨家还有30多里路哩。”走在前面挑着担子的男子一边朝前走，一边不时回头呵斥。

人们进进出出，声音嘈杂，场面混乱。

远处走来了几支队伍，一支队伍前面的旗上写着：“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这是一些留下守卫学校的人员。另一支队伍前面的旗帜上写的是“湖南省第六师范学校”，队伍中有男有女，虽然人人情绪激昂，但都略显稚嫩。还有一支队伍前面旗帜上写的是“湖南省资滨农校”。也有“延光中学”“云山中学”“洞庭中学”等一些零零星星的学校学生。

鸿基中学的学生本来就在城内。

他们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中国人民团结起来！”等口号，摩拳擦掌，群情激奋。

6.城内皇城坪   日

武冈老南门城楼上，战旗猎猎，宋理宗写的“宣风楼”三个大字格外醒目。

一群学生聚集在这里，等待安排。空气闷热，有人不断地擦汗，有人焦躁不安。是对敌人的仇恨，还是对抗日的热情；是被环境感染而兴奋，还是对战争胜利的期待，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人群混乱，声音嘈杂。

一些留在城里看家的年轻力壮的男子纷纷来到这个消息集中的坪里，在打探着开战、守城之类的消息，有人跃跃欲试要为这场战斗帮忙。

7.指挥室   日

曾经是南明武冈王朝皇宫内的作战指挥室里，气氛凝重。

营长葛道正在部署战斗：“各位，我们74军58师张灵甫师长正带领58师主力，在绥宁的武阳与其他部队一道狙击日军队对芷江的进攻，命令我们坚守武冈城，拖住向武阳增援的日军部队。我们在城外构筑了三道防线，城墙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守住城墙就守住了武冈，守住武冈就保护了武冈的老百姓，就为我们的主力部队消灭敌军的主力赢得了时间。”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葛道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宣布：“一连长，你连的任务是守住城墙北面的大炮台，那里是武冈城最高的地方，有坚固的城墙，城墙外山岭相连，容易固守，但也容易遭到攻击。”

一连长周北辰：“是！人在阵地在，坚决完成任务！”

葛道：“二连长，你连要守住城南的水岚桥！”

二连长：“是！”

葛道：“三连长，你连守城东玉带桥！”

三连长：“是！”

葛道：“其余的由谢副营长带领，查巡全城，随时准备增援。”

随着营长的指挥棍在地图上滑动，一幅幅武冈城防形势图在观众面前闪过：

大炮台的城墙高耸，城墙外的山岭一个连着一个，神圣而肃穆；战士们正在挖堑壕、筑掩体，不时有一阵烟云飘过，预示着战争硝烟已经临近。

从城南的镇南阁望去，水岚桥是五孔石拱桥，安然地躺在资江河上。河水幽幽，桥上已经没有行人，空气像凝固了，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玉带桥是木板桥，桥墩下，河水幽咽。从东门城楼望去，桥那边的田垄里一马平川，田垄的中间有几座房子，但是，房子上已经没有了炊烟。

只有城墙的西边，城墙笔直，一条河水穿过城墙流入城中，穿过城墙的水面上已经竖起了一道铁栅栏。城外的河流两岸，尚未插上秧苗，还是一片白水汪汪的水田，很显然，这是一片开阔地带，易守难攻。

葛道：“我们守城的兵力虽然有限，但是有黄埔军校、省立六师、资滨农校一些留校的学生来支援我们，我们要发给他们武器，对他们临时进行训练，这也是抗日力量的一个组成部分，即使是搞后勤，我们也是需要人的。”

会议桌前，与会人员议论纷纷。

葛道：“具体由谢副营长安排。”

谢锦涛站起身来：“刚才营参谋统好了数据，现在我宣布……”

会议室隔壁的机要室里传来嘀嘀嘀嘀发报的声音。一个机要员走了过来，将一份电报递给葛道。葛道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头。然后宣布：“敌人就要来了，请大家都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去。”

与会军人快速离去，会议室里就只剩下葛道和谢锦涛。

葛道：“一场硬仗呀！”

谢锦涛：“该来的总会来的，打吧，打他狗日的。”随即将手枪卡上子弹，装进皮套，正了正衣帽，也大踏步地走出会议室。

8.南山寨   晨

一架日军飞机俯冲而来，丢下两颗炸弹，绕了一圈飞走了。

几个日军登上南山寨一个山岭的南塔旁边，展开一张注满汉字和日文的地图，《武冈城防图》几个大的汉字赫然在目。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着望远镜向武冈城望去。

望远镜的镜框里，灰黑色的武冈城墙在资江河边屹立，在山岭上蜿蜒。

从军官的肩章上的一颗金星可以看出应该是一位少将。是这次攻打武冈县城的总指挥关根久太郎。他问身边的人：“现在是什么时候？”

参谋：“今天是4月27日。”

关根：“嗯？我说的是现在。”

参谋：“哦，现在是早晨7点40分。”

关根：“叫117大队大队长永里恒彦。”

参谋：“是！”接着向旁边一个警卫耳语了几句。

警卫跑下山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一个个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来到关根面前。

永里：“将军，你叫我？”

关根示意手下将《武冈城防图》移到永里面前，然后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又将望远镜递给永里。永里向武冈城方向望了望，又对照地图仔细地看了看。

关根：“坂西一良将军命令我部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新宁和武冈县城以后，迅速向绥宁的武阳靠拢，以支援那里的主力部队。前天，我们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拿下了新宁县城，现在，我让你们的117大队率先攻打武冈，你看需要多长时间？”

永里不假思索：“半天！”

关根点了点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关切地说：“你的胡子也该刮一刮了。”

永里严肃地：“将军放心，今天上午攻下武冈城后，下午进城刮胡子。”

参谋：“武冈不比新宁，它有坚固的城墙。”

关根：“不就是一道小小的城墙嘛，中国的长城、山海关我们都轻易越过了。”

参谋：“听说这武冈城还是很厉害的，一百年前，太平天国的石达开围城七天七夜，没有攻破；十多年前，中国共产党张云逸、邓小平的部队想进城休整，攻了五天五夜也没有攻下。武冈人感到骄傲的就是这城墙，他们还编了一句顺口溜：‘宝庆狮子东安塔，武冈城池盖天下。’他们认为武冈城墙比中国的万里长城还要坚固。”

关根：“哪个都认为自己的家乡是最厉害的。”

永里：“太平天国、共产党都是中国的，我们是谁？是大日本帝国。”

关根点了点头。

9.武冈县城郊   日

日军百门炮火齐发，将城墙内外炸成一片火海。

10.城东的黄木冲   日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第二分校校长李明灏将军的公馆被炸掉了大门。掩体里的中国士兵在躲避着炮火。

11.城北   日

日军的炮弹掀起一阵泥土，盖住了南明武冈王朝兵部尚书傅作霖的陵墓，但是，那“大明兵部尚书傅作霖之墓”的石碑仍巍然屹立；

与兵部尚书之墓相隔约300米处，为纪念武冈抗清阵亡将士而修建的“忠义亭”还在，只是被日军的大炮轰掉了一个角落，旁边掩体里的士兵正在修补掩体。

12.城西北   日

坛子岭上的一座神庙正中了一颗炮弹，神庙的正殿被炸得东倒西歪。

武冈东塔和花塔两座标志性建筑仍然昂头挺胸耸立在那里。

一颗炮弹落在林东北这个班的掩体旁边。

全班战士都卧在掩体里，炮弹震起的泥土洒落在他们的身上。

炮声刚刚停止，战士们就抖落身上泥土，爬起来伏在壕堑的边上，架起机枪，准备对付来犯的敌人。

这时人们看到胡子还没有爬起来，几个人连忙跑过去，扶起胡子。胡子已经被震晕了，左臂被弹片划出了一个口子，鲜血正汩汩往外流。

“我肏你娘，狗日的日本鬼子。”看着自己的同伴受了伤，牛佗朝着炮弹飞来的方向破口大骂起来。

“光骂没用，这血债迟早是要用血来还的。苗苗，你去把医生叫来，其余的准备战斗。”林东北指挥着战士们。

“是！”苗苗窜出战壕，猫着腰向远方跑去。

长子在自己的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给胡子简单地包扎：“这血也流得太多了。”

13.武冈县城内   日

炮轰后的城内一片狼藉，有的房屋着了火，房屋的檩和椽子冒着缕缕青烟。有人被炸伤了，有小孩在哭喊，有老人在抽泣。但更多的人是在抢救伤员，补修工事。

敌人的炸弹虽然在城墙内外掀出了几个坑，但城墙居然没有缺损一石一砖。

副营长谢锦涛正带着几个人在城内查巡炮弹对城内的损失情况，并对城内的防御做着部署。

营长葛道在指挥室里来回踱步，显得沉稳而略带焦躁。

14.城外   日

日军趁着大炮的硝烟未尽，开始向县城发起攻击。

一队日军靠着山边灌木的掩护，一路小跑向水岚桥进击。

城内的守军用强大的火力阻击着敌军的进攻，城墙外留下一具具日军的尸体。

15.指挥室   日

营长葛道在悬挂的地图面前仔细查看着。

传令兵甲：“报告，忠义亭的阵地还在，有一人受伤。”

传令兵乙：“月光岭和坛子岭的阵地还在，有一人阵亡，三人受伤。”

传令兵丙：“黄木冲的阵地还在，但是，只剩下五个人了，子弹、手榴弹也剩下不多。”

葛道：“敌人的兵力怎么样？”

传令兵丙：“向黄木冲阵地进攻的估计有一个中队，兵力应该是我们的五倍。”

传令兵甲：“鬼子是组成几个梯队，轮番向我们冲锋，兵力比我们多得多。”

葛道：“我们士兵的生命太珍贵了。传我的命令：所有的士兵全部撤到城内。”

传令兵甲、乙、丙：“是！”

16.黄木冲的战壕里   日

四个人朝敌人一阵猛烈射击，然后一起扶着一个伤员往后面撤退。刚跑了几步，其中一个战士又折了回来，将一颗地雷埋在壕堑边的土里，再拉上绳索。

日军发现山头上没有了枪声，便举着太阳旗，端着冲锋枪嗷嗷地冲了上来，举旗的日本兵不小心绊了一下绳索，“轰”的一声，敌人又倒下了四五个，那面太阳旗也被炸开几个洞

17.忠义亭阵地   日。

战士们扔了几颗手榴弹，然后将帽子取下，放在壕堑的边沿上。有几个还在帽子旁边放上一些青枝绿叶，就从容地撤退了。

日军待手榴弹爆炸的硝烟散尽后，一阵还击，不久就发现我军阵地上已经没有了枪声。又隐隐约约看到壕堑边沿上的帽子，担心其中有诈，便点着这些帽子一个劲地射击。在确认这些帽子是作假后，才知上当。

日军大部队呜哩哇啦端着枪朝前冲，有几个日军挑起了帽子，不料，帽子下面埋有地雷，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日军死伤一片。

一个被硝烟熏得乌黑的日军捡起一顶帽子，哇哇直叫：“中国人，狡猾狡猾的。”

18.坛子岭阵地   日

阵地上没有动静，日军迟疑了半天，还是不敢往上冲。

一阵大炮吊射，一阵机枪扫射后仍然不见回应，日军才试探试探向岭上爬去。

19.武冈城内街道   日

守城的士兵一下子全退到了城内，人数突然增加，城内空气骤然紧张。

除了几家胆子比较大的店铺和妓院开门外，其余无论是商店还是住家的大门都紧闭着。

市民们东奔西走，相互打听。

一市民：“听说日本鬼子就要进城了。”

另一市民：“没有吧，是我们的军队退进城里，准备守城。”

一市民：“我们的军队都一路败退了，还不是日本鬼子就要攻城了？”

另一市民：“是撤退，不是败退。”

一市民：“撤退，败退，反正就是退！”

“呜——”一位妇女哭了起来，“我要是昨天疏散到城外去了就好了。”

另一市民：“现在哭也没用，实在要是到了关键时刻，顶多也就是和日本鬼子拼一个你死我活。”

另一边，副营长谢锦涛和刘云龙在一家一家做商家的工作。

谢锦涛：“老板，开门营业吧，你放心，有我们在这里，日本鬼子打不到这里来的。”

老板：“放心是放心，你们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刘云龙：“武冈城有我们和你们一起修建的坚固的城墙，我们会和你们同在，和武冈城同在。有我们在，鬼子就进不了城。”

老板：“有老总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只要其他店有人开门，我就开门，反正石头砌的是第一城墙，你们就是第二城墙。”

刘云龙笑了起来：“老板真会说话，应该说老百姓是第一城墙，我们才是第三城墙。”

谢锦涛：“老板，你就带个头吧，店铺都营业了，老百姓才不会恐慌。”

20.黄木冲的战壕里   黄昏

永里彦恒灰头土脸地爬上黄木冲的山头，气喘吁吁，朝武冈城里望了望，又看了看西沉的太阳，然后低下头：“将军，对不起，我没有按时完成任务。”

关根：“你很了不起，这武冈城外的第一、第二道防线不是被你攻破了吗？”

永里：“如果没有这城墙，我早就攻进城里了。”

关根：“城墙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中国人为什么这么难缠。”

永里：“我们的武士道精神就是不怕死，没想到还有比我们更不怕死的。”

参谋：“从历史看，武冈是个战略要地，从地形看，易守难攻，看来我们还需增加力量。”

关根：“难攻也得攻，半个中国我们都踏平了，难道还怕一个小小的武冈城吗？”

永里：“我不怕，请将军再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拿下武冈城。”

参谋：“明天从三面发起进攻，留出西面让他们逃跑。这武冈城就是一块厚铁板，我们也要打他三个窟窿。”

关根：“坂垣司令要求我们尽快拿下武冈，赶去绥宁，参加武阳会战。”

永里：“将军放心，我说了，还要到武冈城里去刮胡须的呢！”

关根：拍了拍永里的肩膀，“嗯，我相信。”

21.武冈城墙上   夜

深蓝色的天空里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城墙上全部点上灯，因为没有电，因此全是油灯。灯芯用粗糙的土纸卷成，瓦缸里装的是煤油或者桐油、菜油。灯光闪烁，勾勒出城墙的雄伟轮廓。

大炮台城墙上的一个城堡里，林正义正背着抢在巡哨。

他班里的战士们都和衣躺在几把稻草上睡觉，手里都还抱着卡宾枪或机关枪。

牛先杰的头歪在一边，嘴里流着哈喇子，但右手的食指却穿在扳机孔里，随时准备战斗。刘长顺把双手插在袖筒里，腋下搂着一挺机枪，脸贴着枪管，似乎发出了微微的鼾声。胡成虎左臂上缠着纱布，他旁边还摆着几束手榴弹。

谢锦涛来查岗哨了，后面跟来两个挑食盒的。

林正义一个立正：“报告副营长，这里一切正常。”

谢锦涛回了礼，隔着堞墙朝远处的敌人盘踞的山头看了看，那里也灯光闪烁，似乎也在准备明天的战斗，回头对林正义说：“让他们醒醒，老乡们送夜宵来了。”

林正义：“谢谢乡亲们了。”

伙计：“哪里话，我们老板说，你们为我们守城，我们来送点夜宵是应该的。”

林正义顺便摇了摇就近的牛先杰。

牛先杰一个鲤鱼打挺，横着抢站了起来：“谁？”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迅速扑向堞墙的缺口。

林正义笑了起来，随即，大家都醒来了，牛先杰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谢锦涛也笑了：“大家吃点夜宵吧，感谢老板。”

伙计：“老总们辛苦了！”

伙计把一碗碗粉条送到战士们的手里，战士们立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牛先杰第一个吃完，端着碗朝碗边看了看，碗边上有一圈行书字：“武冈德和粉馆”，然后惊奇地说：“啊，德和粉馆是武冈第一家粉馆吔，在邵阳也蛮著名的。难怪味道这么好。”

22.城南的水岚桥   晨

东方刚刚露出一抹曙色，雾气将大地罩得朦朦胧胧。

水岚桥中间中国军队用沙袋筑了一道“墙”，一般人不费点力，就根本爬不过去。在“沙墙”上摆了几颗手榴弹，保险盖都揭开了，它们都用细绳子连着，只要绳子一拉，手榴弹就会全面开花。

卧倒在桥南头的一个日本军官用望远镜看了一会儿，朝旁边的一个士兵挥了挥手：“上！”

士兵将枪横在背上，匍匐上桥，手里拿着钳子，爬到离沙墙只有两丈远的时候，躲在离桥不远的站在城墙上的中国士兵发现了他。轻轻抠了一下扳机，日本士兵就不动弹了。

镇南角的射击点被发现了，日军的机枪吐出火舌，向镇南角疯狂射击，喷射的子弹纷纷在城墙的石头上击出一些白点，溅出一阵火花。

日军甲：“八嘎，怎么不把大炮搬过来，把那个亭子轰掉。”

日军乙：“这里山路太窄，大炮过不来。即使大炮过来了，也不一定能轰掉亭子，那家伙全是石头砌的。”

日军丙：“干脆将这石桥炸掉算了。”

日军乙：“不炸这座桥，我们就还有可能从这里攻进城去，如果炸掉了，我们从这里进城的希望就全没了。”

军官：“火力掩护！”

在双方的火力交流中，又有三个日本兵匍匐上桥。

还是那个中国士兵：“妈的，来吧！”一枪一个。他处的地方是射击桥面的最佳角度，而且他肯定是个优秀射击手。

渐渐地雾气全散，水岚桥清晰的立在那里，桥中码好的沙袋都可以一个一个数得清楚。

桥上躺下四具日军尸体，桥南停止了射击。

城墙上的中国士兵一边密切注视日军的动静，一边擦拭武器，补充子弹。

23.水岚桥下游   晨

晨雾渐渐散去。

桥的下游不远的资江河，河面稍微窄一点。

一群日军正在悄无声息地武装泅渡，向城墙游去。

快到河中间水流比较湍急的地方，日军比较吃力了，突然城墙上的堞墙的孔里，十几支远程步枪同时射击。

河里泛出一阵阵血水，日军一个接一个沉到水底去了。

24.城东玉带桥   晨

一座七墩的木桥，桥面上木排似的桥板已经被拆下来，抬到桥的西头，整齐地堆码在一起。桥墩上只稀疏地横着几根粗大的横梁，从横梁间的空隙往下看，河水呈深黑色，看了令人胆寒。

日军搬来从老百姓那里拆来的门板，一边在桥上铺设，一边踏着门板强行进攻，还没走过几米，躲在堆码整齐的桥板后面的机枪“突突突”地响起来了，几个日本兵从桥上掉下河去。

在猛烈的火力掩护下，剩下的日军退了回去。

一阵寂静。

不一会，日军又开始进攻了，还是有人铺桥板，不过速度挺慢，铺门板的士兵还带有掩护，仿佛就不是为了铺板过桥，而是为了吸引我军的火力。

突然，埋伏在城墙下掩体里的机枪响了，子弹朝着玉带桥下的河水里射击，很快河水里就泛出了一缕缕的血色。

原来是日军是桥上假进攻，桥下真渡河。

25.坛子岭   日

永里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瞭望武冈城墙北边的大炮台。

望远镜里，城墙巍峨，轮廓清晰。

永里气得眼珠突出，喘着粗气。突然，他有了一个主意，说：“传我的命令，几门大炮集中吊射那边山头城墙的一角，打出一个缺口，然后大部队冲进城去。”

旁边几个军官模样的人：“是！”转身朝自己的阵地跑去。

片刻，几门大炮齐鸣，堞墙的砖块被炸得粉碎，堞墙下的条石也炸掉几块，横七竖八躺在城墙脚下，城墙的西北角炸出一个小小的缺口。硝烟尚未散尽，日军就举着太阳旗向缺口涌去。

26.城墙内   日

中国军队和城里的老百姓躲在掩体里，大炮声刚停，就立即扛起沙袋朝缺口冲去。

老百姓里有几个被硝烟呛得连声咳嗽，眼泪直流。

待大炮硝烟完全散尽的时候，刚刚被大炮炸出的缺口，已经被码得整整齐齐的沙袋堵满了。

“哇——哇——”敌人冲过来了。有几个还抬着云梯。

士兵：“连长，鬼子冲过来了。”

连长周北辰的脸被硝烟薰得黢黑，只露出眼睛的白色，手里捏着手枪，吩咐道：“步枪射击远一点的，机关枪射击中间一点的，最近的才用手榴弹。打他个狗日的。”

举着太阳旗的日本兵冲在最前面，他踢到一个石头，一个趔趄，晃了晃，差点跌倒。

周北辰把这一切全看在眼里，命令道：“狙击手，把那个旗灭了！”

在堞墙枪洞里正在瞄准的士兵：“好嘞！”

狙击手一扣扳机，日军的旗手应声倒下。但另一个日本兵从地上捡起旗子，又奋力朝前跑，而且跑着S形路线。

周北辰：“再把那个灭了！”

“没问题！”狙击手先一枪击中敌人旗手的脑袋，再击断敌人的旗杆。

日本鬼子一边冲，一边射击，子弹打在城墙的石头上，溅起火花，然后留下一个个白色的弹痕。

周北辰：“敌人靠近了，机枪伺候！”

机枪口吐着火舌，敌人一个个倒下。但没死的日本兵仍然一个劲地往前冲。

有几个中国士兵在射击时没有隐蔽好自己，被敌人的流弹击中。卫生员带着几个女学生冲了上来，把伤员架下了城墙。

周北辰也端着机枪猫着腰愤怒地扫射着，他命令道：“手榴弹准备！要朝敌人多的地方甩，要注意隐蔽自己。”

几个年轻力壮的老百姓冒着炮火，冒着呼啸的子弹，扛着一箱箱的弹药往城墙上送。

几颗手榴弹爆炸，能够清楚地听到敌人“嗷嗷”的叫声。

27.坛子岭神庙里   傍晚

快要落山的太阳的余光将日军的指挥部照射成酱紫色。

永里一脸的憔悴，拉碴的胡子显得更加零乱。他一拳重重地砸在平摆在桌子上的《武冈城防图》上：“武冈，武冈！”然后在桌前绕了一圈，通过破庙窗子朝外看了看：“城墙哇城墙！一定要踏平这个城墙！”

这时，关根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永里君，看来这样不行，我们的伤亡太大了，得另想办法。”

永里：“是的，我们是要另想办法，但是……”

参谋：“据说这武冈城墙南墙中部南凸，东段偏北，西段偏南；西墙南北错开；西北部分曲折延伸；唯东墙平直。城南为南斗形，北为北斗形，暗合北斗七星天象。上建烽燧城堡，兼具观星功能，体现‘天人合一’的儒家思想。”

关根：“天人合一，天人合一，我们就是要让他们的天人合一为我所用。”

永里：“将军，我们是不是要考虑动用我们的飞机。”

关根：“现在武冈空防很严，我们的飞机很难进来了，美国的飞机很厉害。”

永里：“没想到武冈城墙这么难缠。”

关根：“坂垣又来电了，命令我们尽快拿下武冈。”

永里：“我会尽快攻下武冈城的。”

太阳已经落入西山，暮霭笼罩坛子岭，日军指挥所的光线渐渐暗淡，勤务兵点亮了蜡烛，昏黄的灯光让这个指挥所显得有点阴森。

围着《武冈城防图》，关根、永里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商量着破城的策略。

28.城墙上一连阵地   夜

士兵正在阵地上吃晚餐，伙食还不错，有米饭猪肉，还有馒头面条。

营长葛道几个人走了过来。

“营长。”周北辰首先站起来向葛营长敬礼。

葛道先来到堞墙边，用望远镜朝黑洞洞的敌营方向看了看，然后回到战士们身边：“看来这仗还有得打，你们要加强岗哨，要抓紧空隙时间休息好。”

周北辰：“看来鬼子是看得起我，把主力都集中到我这边来了。”

葛道：“不看得起你不行啊，东边、南边资水环绕，西边水田汪汪，都不好进攻，只有你这边是山岭，便于进攻。有人说，武冈城墙的修建暗合北斗七星天象，你守的这个地方就是北斗七星的中心位置。老祖宗修了这座城墙，就是为了让武冈城易守难攻。你这边稳了，全城稳固；你这边垮了，满城皆输。”

周北辰：“营长，你就放心吧，我周北辰人在阵地在！”

葛道：“鬼子人多，我们人少，要守住武冈城，必须要有这种决心。”

周北辰：“我不想被动挨打，想要主动进攻。”

葛道：“你想偷袭？”

周北辰点了点头：“嗯！”

葛道：“要做好充分准备，见好就收，我会全城戒备，接应你们。”

周北辰：“谢谢营长。”

29.城墙上   夜

城墙上弯弯曲曲燃烧的灯火宛如天上的北斗七星，把城墙照得如同白昼；远处敌人的营垒里也灯光闪烁。一截拐弯的城墙正好挡住了敌人的视线。

在那一段拐弯的城墙上，摆着两个箩筐，几副绳索。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悄无声息地在做准备工作。

周北辰：“我们这次夜袭的目的是打击敌人的信心，袭扰敌人。到敌人的营垒里去，搅他一锅粥，然后趁着混乱马上回来，不许恋战。在城墙上面的，要严密注视动向，及时掩护，保证夜袭兄弟的安全。”

战士们低沉而有力的声音：“是！”

周北辰：“我们下到城墙外后要分头行动，不能太集中，目标过大容易暴露。”

战士们在细声交谈，明确自己的行动方向。

城墙上的几个战士将五个腰挂手榴弹、手端冲锋枪的勇士用箩筐垂城而下，周北辰是最后一个下去的。

30.城墙外   夜

敌人的灯光在沟沟坎坎的山坡上扫射，五个战士可以清楚地看到敌人营垒前面来往游弋的巡哨。

周北辰躲过敌人的扫射的灯光，迅捷地跃到一个帐篷旁边，帐篷里冒出了女人轻微的浪荡的调情的声音，这应该是鬼子和他们的军妓在鬼混。周北辰感到一阵晦气，连忙屏声绕过这个帐篷，在旁边的帐篷里，几个军官模样的鬼子聚在灯光下像是在研究作战计划。

“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一阵机关枪的扫射声，不知是哪一个战士先开了杀戒，敌人全都惊醒了。

当几个军官悚然地站起来准备闪出帐篷的时候，周北辰猛地朝里甩出了两颗手榴弹，然后朝另一个帐篷一阵机关枪扫射。手榴弹的烟雾还没消散，他就地几个打滚从帐篷旁边撤了下来。

一时枪声大作，鬼子摸不清情况，不敢主动出击，只是胡乱地放枪。

完成任务的战士们纷纷撤了回去，周北辰在等待最后一个还没有得手的战士，他躲在一个比较高的土坎下，准备随时接应。

“轰！”一颗手榴弹刚刚爆炸，一个战士飞一样来到周北辰的面前。

这个战士的行动被敌人发现了，机枪的子弹就像瓢泼大雨一样朝这边泻来。

城墙上的机枪也响起来了，及时给予掩护，但是距离太远，超出了射程范围。

周北辰和这个战士连续滚下几个土坎，又沿着一条废旧的壕堑跑了一段。来到回城墙的箩筐旁。

敌人已经发现了转角城墙隐蔽的秘密，向这里猛烈射击。

周北辰要这个战士先上城墙，自己掩护，那个吊到半空的战士的箩筐被射出几个窟窿，周北辰机枪的子弹打光了，在准备再取手榴弹的时候，几颗子弹射中了他，血流如注……

城墙上的战士们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大声呼喊着：“连长——”

城墙上的机枪、步枪在吐着愤怒的火舌……

31.坛子岭敌军阵地   晨

天空阴沉沉的；阵地上残破的帐篷还在冒着丝丝青烟。

日军在清理阵地，他们把昨天晚上被炸死的人的尸体抬在一起集中。抬尸的人一律低着头，一脸漠然，旁边站着一些被炸伤的日军。当抬尸者来到一个帐篷的时候，看到一具尸体被机枪打了几个洞，滚在床下，床上的一个女人裸露的下身露在被窝外面，全身缩做一团，蜷曲在那里瑟瑟发抖。

32.山神庙里日军的指挥所   日

关根在来回踱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气呼呼的，对昨晚的被偷袭大为光火：“昨晚的岗哨都死光了？”

永里：“他们光只想到进攻别人，从没有考虑到被别人进攻。”

参谋：“我们是不是可以向坂垣将军请示，放弃进攻武冈城，直接参加武阳会战。”

永里：“我想也可以这么考虑。只要武阳会战胜利了，回来再抹平这小小的武冈城，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关根：“我们一个旅团的兵力，攻不下一个小小的县城，这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吗？”

参谋：“这个武冈，石达开攻七天没攻下，撤退了；邓小平攻五天没攻下，也撤退了。这是有先例的，我们才攻三天，这算什么呢？况且我们只是暂时放一放，到时还会回来的。”

关根：“坂垣将军发怒了，指示我们一定要尽快拿下武冈，为武阳会战扫清外围支援。”

参谋：“空军来不了，援军来不了，看来光心急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只能慢慢看出他们的破绽，才能解决问题。”

永里一拳砸在桌子上：“唉！”

关根：“我们是要仔细研究一下打败敌人的方法。”

33.城墙下   日

日军的阵地上突然几门大炮齐鸣，将城墙上原来用沙袋堵好的地方又轰塌了。

大炮声刚停，日军就像潮水般的朝城墙涌来。他们手里端着枪，背上横着一把大刀，一边射击，一边“呀，呀！”地冲锋。

34.城墙上   晨

士兵们用机枪、步枪不停地朝敌人射击，敌人纷纷倒下。

自愿来前线帮忙的居民们奋不顾身地将沙袋填上被大炮炸开的缺口。他们中也有人被流弹击中，一群女学生出现在阵地上，在救护队的指挥下，她们将伤员抬走。

日军一下子又停止了冲锋。

谢锦涛：“林正义、牛先杰、胡成虎，我和你们三个留下来警戒，其余的马上进入掩体，鬼子又要动用大炮了。”

林正义：“副营长，你也下去吧，这个城墙我们守得住。”

谢锦涛：“不行，你们周连长牺牲了，我是代替他来指挥战斗的。”

林正义：“等他们打炮后你再来指挥吧，留在这里太危险。”

刘锦涛：“我们一起来承受这个危险吧！”说完就猫着腰跑向城墙的另一端，去观察敌情。

果然，敌人的炮弹不断地落了下来，城墙又炸出几个洞。还有几颗落在城中，几个老百姓被炸死，有些房子失火，浓烟直冲云霄。

几颗炸弹也击中了两个不太结实的掩体，一些战士和学生无辜地丧失了生命。

大炮声停了，敌人又开始冲锋了。

战士们纷纷跃出掩体，向日军猛烈射击。

35.武冈城指挥室   日

葛道疾步从外面进来，取下帽子，拍掉帽子上的尘土，：“狗日的，都打到老百姓头上来了。这是要实行‘三光政策’呀！哼，只要有我葛道在，你们就莫想踏上武冈城墙半步。”

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廻龙街、柳山里、鳌山坪各落下一颗炮弹，炸死一些居民，引起大火。战士们都拉到城墙上去了，只有群众在自发救火。”

远处的枪炮声、喊杀声隐隐地传了进来。

另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报告营长，谢副营长受伤了。”

葛道皱了皱眉，来到发报机前：“给我发报。”

参谋：“确实是要向张灵甫师长请求增援了。”

葛道：“张师长已经被部署在武阳与敌决战，他是抽不出兵力来驰援我们的。”

参谋：“那——”

葛道：“向王司令长官请求。”

营参谋马上拿起本子笔记。

葛道：“王耀武司令长官，我一个营和敌一个旅团在武冈已对阵六天，县城仍然在我们手中，但伤亡很大，弹药也已不足，请求支援。”

发报声还没停止，葛道就拿着帽子在腿上拍了拍，戴上，转身冲出了指挥室。

36.日军指挥所 外  日

100多个全副武装的日军站在一个不大的草坪里。那些丛生的杂草参差不齐，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垃圾，把这些具有武士道精神的士兵反衬得有点猥琐。

关根：“你们是大日本皇军的勇士，你们是战无不胜的。你们要用手中的炸药包炸倒敌人的城墙，要用云梯爬上城墙，你们要把机枪的子弹射进敌人的胸膛，你们要用大刀砍下敌人的脑袋，勇士们，今天，你们一定要把武冈城踩在脚下。”

日军挥动手中的武器：“踩在脚下！踩在脚下！踩在脚下！”

关根：“今天我组织你们150名勇士组成特攻队，你们应该是第一批进入武冈城的日本士兵，你们是大日本帝国的真正英雄！”

士兵：“效忠天皇！效忠天皇！”

“出发——”永里抖动刺猬一般的络腮胡子发出死猪一样的号叫。

37.城墙下   日

日军十来门大炮一齐发威，炮弹在城墙和城内不断爆炸，一时硝烟弥漫，火光冲天。

“特攻队”150人，大致分为三批，第一批主要是扛炸药包的，以炸城墙为主；第二批主要是架云梯的；第三批主要是爬上云梯搞突破的。

日军的子弹如水一般射向城墙。

第一批“特攻队”员唱着《壮士歌》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从阵地冲出，背着炸药包一边射击，一边连滚带爬往城墙下进击。

38.城墙上   日

炮声刚过，在城墙上警戒的士兵已经炸伤了几个，剩下的看到日军涌来，立刻予以还击。听到枪击声，战士们发疯一般从掩体冲出，跃上城墙，立即参加战斗。

机枪吐着火舌，往城墙冲的日本鬼子又倒下了几个。

还是有两个鬼子扛着炸药包到达了城墙下，拉响了炸药包，城墙炸出两个小洞，城墙上面的堞墙也震倒了一小段，

刘长顺正在忘情地点射，忽然被震倒的堞墙砸伤了。

炸药的硝烟还没有散尽，胡成虎就带领几个年轻力壮的市民用沙袋将洞口填满了。

第二拨“特攻队”在机枪的掩护下抬着云梯冲上来了，在我军的射击下，倒了一批，又倒了一批。

有两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几个鬼子正要沿着云梯往上爬。

“我肏你娘！”牛先杰拿起了准备在身边的一支美制喷火枪一顿喷射，不仅云梯燃烧起来了，几个欲爬梯的鬼子也火焰缠身，被烧得喊爹叫娘。

“烧、烧，烧死你们这些王八蛋！”牛先杰有些高兴了，接着又喷出几阵火焰，城墙下一下子烧起了熊熊烈火。

又一拨鬼子“嗷嗷”地叫着冲上来了。

战士们一阵猛打，日军又倒下了一批。

这时葛道赶来，他提起一把汤普森冲锋枪朝着敌人一阵扫射后，又猫着腰跑一段，换一个角度再打。他来到林正义身边：“现在要改为点射，节约子弹！”

林正义：“看到那些狗日的，我的子弹就变成了仇恨！”

葛道：“从今天的形势看，他们孤注一掷，一定是没有耐心了，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林正义：“我们人在城在，打了七天了，他们也没咬了我个鸡巴。”

突然，不知什么缘故，敌人往后撤了。

远处响起了更为激烈的枪炮声。

“哈哈，鬼子跑了！”林正义、牛先杰等人高兴得手舞足蹈。

葛道一时摸不着头脑。

这时通讯员喘着粗气跑到葛道跟前，递上一份电报。葛道看完电报后，大声叫了起来：“日本鬼子完蛋了，我们的44军打过来了！”

“嗬——嗬——”人群中一阵欢呼。

葛道叫过通讯员：“你去通知一连的一排继续守城，其余的跟我一起追击鬼子。”

“是！”通讯员一个敬礼，转身朝城里跑去。

葛道和战士们一道，推倒了垒在一起的沙包，从城墙的缺口冲出城去。

39.武冈城内   日

街上民众敲起了锣鼓，扭起了秧歌。

学生们打起了“守城七日，抗日胜利”的横幅。

帮着守城的市民们聚集在皇城坪放起了鞭炮。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葛道正指挥着全体战士和市民一道修补城墙。他们照样用糯米饭搅拌砂浆，搬来了大块的条石

40.城墙上   日

城墙补修好了，原来残缺了的堞墙这回砌得更有风致。

葛道带头把帽子取下，摆在堞墙上，低头默哀：“周连长，战士们，你们看见了吧，我们胜利了，我们又把城墙修补好了，你们安息吧！”

战士们都取下帽子，低着头，有人在抽泣，有人紧捏拳头。

青山肃立，白云低垂。

葛道也捏紧拳头：“守住武冈，拖住敌人，城墙立功劳；登上城墙，远望武阳，胜利在眼前。”

战士：“营长你是在写诗呀？”

葛道：“诗？有人还以武冈的城墙和东塔为题写了一副对联呢！”

战士：“对联？贴到哪儿呀？”

葛道：“贴到蓝天上呀，上联是‘塔上葫芦手捏拳头打白日’，下联是‘城墙砖垛倒生牙齿咬青天。”

战士：“写得好，我们就是要摧毁太阳旗，消灭日本兵。”

葛道：“不但有气势，还平仄相对呢！”

41.部队宿营地   日

林正义几个人正在擦拭武器。

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有的是上级新补充来的，有的是从敌人那里缴获的，还有两门大炮呢。

林正义：“44军一来，这些日本狗杂种就吓得尿裤子了，44军堵着打，我们追着打，他们只剩下不多的人朝武阳方向逃了。”

牛先杰：“他日本鬼子算个屌，他们一个旅团，我们一个营。我们牵了他们七天七夜。”

刘长顺：“我们也不止一个营，还有好多学生，还有好多老百姓，还有这糯饭砌的城墙，这都要抵多少个营啊！”

林正义：“我们还是要做好充分准备，武阳会战不知怎么样了，那些日本狗杂种会不会来一个回马枪啊？”

胡成虎：“回马枪？来啊，我们也有了大炮，这回轮到我们用大炮吊死他们那些狗日的了。”

林正义：“不管怎么样，上级要我们继续守住武冈城，我们不能放松警惕。”

牛先杰：“呃，这次听说还俘虏了几个日本娘们，还说她们是自愿跟着军队走，晚上专门跟那些狗杂种睡觉的呢！”

胡成虎：“叫什么军妓吧？我看见过的，一共四个，年纪轻轻、细皮嫩肉的；那些日本俘虏被44军带到武阳去了，那几个娘们就暂时放到廻澜街的春香阁里了。”

牛先杰：“春香阁？晚上我们去搞她们去。”

胡成虎：“搞？上面宣布不许嫖妓的。”

牛先杰：“明的不行，还不兴我们来暗的？搞死她们几个日本娘们，以消消老子的心头之恨。”

胡成虎：“嘘，小声点，别让班长听见了。”

牛先杰：“班长？班长也是个男人，不是太监。”

42.廻澜街春香阁   夜

鸨母：“两位军爷，你们要什么样的人？”

牛先杰“废话，女人！”

鸨母：“军爷真会说笑话，我是说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说着朝楼上招了招手，“荷花，梨花，你们下来。”

牛先杰：“我们不要什么荷花、梨花，我们要搞日本娘们。”

鸨母：“唉，怎么今晚来的都是要日本姑娘的？那你们还要排队等。”

牛先杰：“等就等，我俩偷偷出来就是为了搞日本女人，你看呢？”

胡成虎：“嗯！”

鸨母：“楼上的日本姑娘快一点，后面还有15个人呢！”

43 营指挥室   日

葛道：“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武阳大捷，武阳大捷！”

参加会议的连排长们欣喜若狂，议论纷纷。

葛道：“上级来电，被打败的敌人可能会从武冈经过，向高沙方向集结撤退，要我们做好截击准备。”

一连长：“敌人既然是败退，就不可能再来围武冈城了。”

葛道：“我们不能老是被动挨打，在条件许可的情况下要主动出击。”

连长们：“是要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葛道：“我们现在就来好好研究一下，先探明他们的虚实，根据具体情况再下手。”

大家立刻围住了在摆在桌子上的地图。

44.乡路上   日

远处传来密集的枪声。

一支疲倦而狼狈的日军在一条小道上疾走。

关根：“我们刚到武阳的外围，板垣司令就被中国军队打败了，这只怕与我们没有拿下武冈城有关系。”

参谋：“应该不关我们的事，我们被他们的44军打散，且战且退来到武阳时，板垣司令就已经被包围了。当我们要去解围的时候，44军又兜着我们的屁股打上了。”

永里：“我们现在就顺道去攻下武冈城，他们肯定没有防备。”

关根：“我们刚在踏踏岭甩掉他们74军的追击，部队伤亡太大，战斗力也丧失了。前几天都没有攻下武冈城，现在要攻下就更难了。板垣司令决定他们朝花园、高沙撤退，要求我们也撤退到高沙，再向竹篙塘集结，那里有公路直达邵阳。”

参谋：“问题是从这里到高沙全是小路，地图上又标识不清.”

关根：“那就想办法找向导。”

参谋：“是，我去想办法。”

关根：“永里君，你的断后的队伍都跟上来了吗？”

永里：“大部分都跟上来了，只有几个狙击手拖在后面。”

45.小路边   日

远处急匆匆地走来五个服装破烂的日本兵。他们斜背着枪，一边走，一边往后看，生怕有人从后面追来。

路边有一座小木屋，木屋的主人李二牛拉着自己刚结婚的媳妇朝后门出来，看到渐渐走近的几个日本兵，又缩回自己的屋子里。

日军甲，大约是个小队长模样的人：“呵，口渴得冒烟，去这个木屋子里弄点水喝。”

日军乙：“是要喝点水，才能赶上我们的大部队。”

五个日军来到小木屋，门是朝里闩着的。日军甲推门不开，日军乙飞起一脚踹开了大门。

李二牛气得瞪着眼珠子，大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日军甲：“干什么？喝水，去给我打水来喝。”

李二牛：“没有。”

日军乙：“嗯？”一把就揪起李二牛的胸前衣襟。

李二牛气得七窍冒烟，和日军乙对打起来。李二牛身材高大，一个日军根本就奈何他不得。他更是猎人出身，一顿拳打脚踢，就把鬼子打倒在地上。

两个正在对打的时候，其余四个日军已经窜到屋里去了。

46.新房内   日

日军甲在一间贴有大红双喜字的房子里看到了李二牛的新婚妻子，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花姑娘，花姑娘！”很快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李二牛妻子发出一阵尖叫。

李二牛听到妻子的喊叫，甩开日军乙，冲向妻子的身边。

两个日军立刻上来，摁住李二牛，尽管李二牛奋力反抗，但双手难敌四拳，他被摁在地上，鬼子找来两根牛綯将他捆得像个粽子，丢在床头。

47.小路上   日

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挑着一担柴，在路上踽踽地走着。看到一路日军走来，丢下柴担，撒腿就跑。几个日军追了上去，将他抓了回来。

这个农民就是坚守武冈城的副营长谢锦涛。

日军参谋长看看谢锦涛，说：“我们要去高沙，你的，带路。”

谢锦涛假装害怕，低头不语。几个日军用枪顶在了谢锦涛的胸前。

谢锦涛害怕地点了点头。

敌参谋：“走！”

吓得瑟瑟发抖的谢锦涛极不情愿地带着日军往前走，不时地打量身边的日军。

一日军：“老实点，不要耍花招，你敢逃跑，小心我毙了你。”

谢锦涛嗫嚅地：“不，不敢，不敢。”

48.武冈城的营指挥室   日（回忆）

葛道：“敌人是不会再来攻打武冈城了，因为他们眼下最重要的是逃命，是要逃到高沙去和他们的大部队会合。因此我们要想办法在他们去高沙的路上消灭他们。但是，他们的人还很多，据侦察报告，至少还有2000来人，硬拼是不行的，只能智取。”

参谋：“最好在他们去高沙的路上设下埋伏，我知道离县城北约5里远的龙田乡那里有个石巷村，村里有个叫叶家堍的地方，两边全是高高石山，中间一条小溪，溪边一条小路可以通往高沙。如果我们在高山上埋伏，他们从那里经过，我们就可以大获全胜。”

葛道：“通往高沙的路有很多条，他们怎么就一定会从那里走呢？”

参谋：“要有一个人给他们带路就好了。”

葛道：“带路？演戏？那可要胆大心细啊。”

谢锦涛：“我去吧，我对那一带地方熟悉。”

葛道：“你去？”

参谋：“谢副营长是最合适的人选，只是营里需要指挥员。”

谢锦涛：“指挥有葛营长，我会尽力演好我的角色。”

葛道：“好，谢副营长你去。首先是要注意安全，然后才是完成任务。我们等你的好消息。不过我们还要好好部署一下，要演戏，就要演出水平，水平不高，被人家看出了破绽，那就麻烦了。”

大家一起围在一张地图面前，仔细地讨论起来。（回忆完）

49.小路上   日

谢锦涛一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太君，柴，你们拿去吧，我不要了。”

敌参谋：“柴？我的不要，你的给我带路。”

谢锦涛：“带路？我还要去卖柴，家里没米下锅呢。”

敌参谋：“买米？只要你带好了路，我们给你钱，多多的。”

谢锦涛：“我家还有80岁的老母，我走远了，母亲在家里就要挨饿。”

敌参谋：“看来你还是一个大孝子，不远，就到高沙。”

谢锦涛：“高山？”

敌参谋：“高沙。”

谢锦涛在日军的监视下，勉为其难地带着队伍朝前走。

敌参谋拿出指南针看了看方向，觉得谢锦涛带路的方向是对的，点了点头。

突然，前面的密林里“砰，砰”两声炮响。

关根马上拿起望远镜朝那里望去。那里青山逶迤，树木葱茏；树木中间冒出两股硝烟。

关根：“前面是哪里？山高林密，绝对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谢锦涛：“那里就是这里的高山，叫梁山界，砰砰炮响，只怕是那里死了人在放三眼铳。”

关根：“梁山界？你是说中国的水泊梁山？”

谢锦涛：“这里不是水泊梁山，因为这里山高，树木多，有点像《水浒传》里的梁山泊，所以这里的人就叫它梁山界。”

关根：“梁山，中国强人出没的地方。你的，带路，我们不是要去高山，而是要去高沙。

谢锦涛：“你们没说清楚，是去高沙呀。”

关根：“对，去高沙，绕过这个地方，抄一条更近的路去高沙。三眼铳？就是中国那个装铁砂子的鸟铳？那家伙厉害厉害的。”

谢锦涛：“不是装铁砂子，是装硝药的。”

关根：“硝药就是你们中国人所说的炸药，更厉害，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是赶路，不要去和那个硝药纠缠。”

谢锦涛：“好，我们就绕点道。”

50.山路上   日

长长的日军队伍行进在一条山路上，像一条黄色的蛇在山林里蠕动，一时在树林稀处显露，一时被树木遮隐。因为打了败仗，走得匆忙，大炮辎重全部丢弃，没有战车，没有马匹，官兵一样，全都步行。

李二牛和几个年轻人手里握着猎枪，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支队伍。他们躲躲闪闪，粘在日本鬼子的屁股后面，寻找复仇的机会。

51.山路上   日

日军走在一座石山的脚下，一块大约是很久以前从山上滚下来的有一丈多高的石头上隐隐约约显出三个字：“叶家堍。”

谢锦涛带着日军朝叶家堍走去。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两边的山越来越高，石壁陡峭，犹如刀削。

永里：“这石壁好像武冈的城墙。”

关根：“嗯，比那个人砌的城墙更高、更结实。”

敌参谋一手拍着谢锦涛的肩膀：“你的，老实点，这个地方很险要，你不会骗我们吧？”

谢锦涛：“不会的，太君。穿过这个石巷子，前面就有一条大路，地方也比较平坦，到高沙也就快了。”

永里把军刀从刀鞘里抽出来，双手紧握：“巴格，你要是骗我们，你就死了死了的。”

谢锦涛：“不敢不敢，你们这么多人，我只是一个人，我怎么敢骗你们呢？那我不是自己找死哇。”

关根停了下来，用望远镜看了看两边的山头。

山头光秃秃的，偶尔这里那里一小束灌木，像是一个人秃顶边上的稀疏头发。一片雾气掠过，似乎要想掩盖什么。只有山谷上面露出的一线蓝天上有一只鹰在盘旋。

关根大叫一声：“跑步前进，我们要快快地通过这个石巷。”

日军像发了疯似的跑了起来。

越往前走，两山之间的峡谷越窄，路也越来越不好走。一阵山风吹来，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一丝丝的凉意。日军凝神屏气，只顾走路，山谷中只回荡着脚板敲打路面和溪水淙淙的声音，阴森中透出一股紧张。

52.叶家堍的石山樑上   日

这里已经做好了埋伏。

葛道弯着腰跑到牛先杰的身边：“鬼子已经朝我们这边来了，准备好了没有？”

牛先杰：“营长放心，早就准备好了。以前我在老家种田要烧石灰，放过炮。”

葛道：“光知道放炮还不行，还要方向准确。第一炮要炸一个大石头下去，堵住他们的退路；然后再炸一些碎石头下去，碎石头越多，打击面就越大。”

牛先杰：“我知道，我已经在一些石头疏松的地方埋好了炸药，到时肯定会节约很多手榴弹的。”

葛道：“你不光要准备好你自己的，还要去刘长顺那边去看看，埋炸药包你比他里手。”

牛先杰：“行，我这就过去。”

牛先杰弯着腰朝刘长顺那边跑去。

葛道从身边摸出一面小红旗朝对面的山头上晃了晃，对面山头的二排长也晃了晃红旗，表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53.山路上   日

永里提着军刀和刘锦涛并排走着，只要发现谢锦涛有异常情况，就会提刀砍杀。

日军的队伍在跑步前进，眼看就要全部进入叶家堍的峡谷了。虽然这是一支2000多人的队伍，但是，即使排成一条线，也不够塞满峡谷的四分之一。

李二牛看到日军进入了峡谷，立刻奔向路边的一个高坡，在猎枪里灌上硝药，铁砂子，再加上两个铁码子，瞄准日军队伍的尾巴，说：“我肏你奶奶，你们去死吧。”说完就要扣动扳机。

一直卧在李二牛旁边的一个年轻猎人按住了李二牛颤抖的手：“二牛哥，他们人太多，我们一开枪，他们调转枪口来打我们怎么办？”

李二牛：“顾不了那么多了，打死一个算一个，也出出我这口恶气。”

年轻猎人：“我看还是要等待时机。这么多日军从这里经过，我相信驻扎在武冈城里的军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李二牛：“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军队要是能干的，我的媳妇会死吗？”一想到媳妇，李二牛的眼泪就忍不住“唰唰”流了下来。

年轻猎人：“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现在我们远远跟着，要打，也要让他们的尾巴进入峡谷最窄的地方我们再打，到时他们顾得了头，顾不了尾，我们也比较安全。”

李二牛：“安全，安全，报不了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年轻猎人：“你的性命都没有了，还报什么仇？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恨日本鬼子，天下恨日本鬼子的人多着呢。”

李二牛用衣袖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恨恨之气，收起了枪：“跟着吧。”

54.叶家堍峡谷   日

永里一直押着刘锦涛跑在队伍的最前面。刘锦涛神态自若，而永里却已经气喘吁吁。

前面有一个石坎，由于石坎的遮挡，前面的路看不清楚。

石坎一次只能容一个人先登上去。

谢锦涛：“太君，你先上去吧。”

永里：“我先上？我就守不着你了。巴格，你先上，你想逃跑，我就砍了你。”

谢锦涛：“好，我先上，我上去后再拉你一把。”

永里：“别啰嗦，你的，快上去，后面的队伍等着前进呢！”

谢锦涛：“行。”然后一转身登上了石坎，却不见伸手来拉永里，一眨眼就不见了。

永里:“哇”的一声跃上石坎，却不见了谢锦涛。往前看，一条小路蜿蜒伸向前方，路上空荡荡的，往下看，下面是悬崖，只是悬崖下面传来哗哗的水响。永里慌了，大声呵斥：“巴格，你到哪了去了？”

关根也爬上了石坎，一看不见了向导，而前面的峡谷还很长，知道上当，于是大声疾呼：“撤——往后撤——”

这时，山上一声炮响，滚下一块巨石，阻断了日军的退路。

日军一时乱成一锅粥。

既然退路被截断，那就硬着头皮前进，还没前进几步，前面又一声炮响，滚下几块石头挡住了去路。

接着，山头上又“轰轰”接连几声炮响，被炸起的大小石块形成一阵石块雨倾泻而下，直把那日本鬼子炸得喊爹叫娘，死的死，伤的伤，有的被石块压成肉酱。

日本鬼子想反击，他们手中有比较先进的武器，但是找不到反击的目标。

关根和永里迅速地躲在一个龛岩下面。

永里：“我们在武冈失败，在武阳失败，在踏踏岭遭到狙击，在这叶家堍又遭到伏击，天皇陛下，我在这里给你尽忠了。”

关根：“现在还不是尽忠的时候，赶快组织部队后撤，只要撤到开阔地带，我们就有办法。”

永里：“是。”他看着石头停止倾泻的间隙，弯腰奔向部队中间：“撤——往后撤——”

没有死的日军冒死往后撤，对面山头上的士兵看见了，一阵手榴弹甩来，炸得连窄窄的小路都崩溃得残缺不全了。

日军在峡谷里留下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尸体，活着的在艰难地撤退。

55.叶家堍峡谷   日

刚才谢锦涛登上的大石坎的旁边铺盖了一些茅草，其实那下面有一个大岩洞。

此时，谢锦涛、刘云龙，还有三个士兵，他们那里有两挺机枪，两箱手榴弹。

听到外面敌人哇哇的叫声，刘云龙乐了：“狗日的，也叫你尝尝中国石头的味道。”

谢锦涛：“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堵住他们不要往前走，把他们堵在一段短短的路程里，我们好关门打狗。”

刘云龙：“他们前进不了的，他们只要还从这里往前一丈，我就把前面的路炸掉。”

一战士：“副营长，我们动手吧，鬼子好像已经往后撤了。”

谢锦涛：“等一下，还是让山上的石头多发挥一点作用吧。”

刘云龙：“这个时候石头的威力还大些，又还节约子弹。”

谢锦涛：“我们先把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好。”

刘云龙：“都准备好了，我们还在洞的左边发现一个小小的口子，口子正对着鬼子进来时的弯着的山道，这个口子就像碉堡里的机枪口。”说完，就拉着谢锦涛来到石洞的黑暗处，拨开一个石头，一道光线射了进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洞口立即呈现在眼前。

谢锦涛爬到洞口，透过洞外树叶杂草的空隙，看到鬼子在滚石中狼奔豕突，心里更涌起了一股热血：“这真是个天然碉堡，看来不但人民群众帮助我们，这一山一水也无处不在帮助我们。”

一战士：“地方是个好地方，我就担心子弹少了点。”

谢锦涛：“只怕我们还没打上几梭子弹敌人就投降了，万一不行，我们就省着点，机枪改步枪——点射，我们不是还有这么多手榴弹吗？”

鬼子的撤退离“碉堡”越来越远了，一大群鬼子正挤在山路的拐弯处哇哇乱叫。

“射击。”谢锦涛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刘云龙用枪管拨开杂草树叶，机枪就突突突欢叫起来。

弯道上的鬼子又突然遭到袭击，更加乱成一团，有的在枪声中倒下，没有倒下的，慌乱地无目标地进行还击。

56.叶家堍峡谷的入口   日

李二牛等五人伏在入口路边的一个大石头后边，亲眼看到日本鬼子被打得鬼哭狼嚎，牙齿咬得嘣嘣响。

李二牛恨恨的一拳击在石头上：“狗日的，你也有今天。”接着热泪直流：“媳妇，我要给你报仇了。”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年轻猎人：“二牛哥，不要浪费铁砂子，鬼子还远着呢，我们的猎枪够不着。”

李二牛收起猎枪，爬起来就要往前冲：“我到前面去杀那些狗日的。”

年轻猎人立即拉住了他：“你没看见那边有人朝鬼子打机枪，山上面有人炸石头，你现在冲上去，是想挨枪子还是想挨石头？”

其余猎人：“二牛哥，莫急，仇迟早是要报的，等狗日的靠近了再打。”

李二牛眼前闪过妻子被强奸的画面，闪过妻子上吊的画面，泪流满面：“我不报仇，天理不容啊。”内心涌起一阵阵的感情冲动。

年轻猎人也被李二牛的悲情所感染，眼里也闪动着泪花，但又怕李二牛冲动，无辜送死，便紧紧靠在他的身旁：“二牛哥，擦干眼泪吧，鬼子退到我们这边来了，我们这杆猎枪也不是吃素的。”

57.接近叶家堍峡谷的附近   日

日军死伤过半。剩下的还是且战且退，朝来时的入口移动。

谢锦涛和刘云龙等五人此时已经抱着机枪，扛着手榴弹移出“碉堡”，追着敌人屁股打。刚才从山上崩下来的石头除了炸死鬼子外，现在成了他们最好的掩体。

敌人又倒下了一大片。

敌军继续往后撤，快要到达刚才的入口了，突然从山上冲下来一群战士，手拿机枪朝敌人扫射，口里大喊：“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日军里有人用枪挑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有人放下武器将双手高高举过头。

谢锦涛、刘云龙等人也赶快赶上来加入了押解的行列。

李二牛和几个年轻猎手看到鬼子投降了，也高兴起来。

李二牛正要起身去参加押解行列，忽然看到有几个鬼子绕过一个大石头，准备逃跑，他愤怒地扣动扳机，“砰”的一枪，掀掉了走在前头那个鬼子的天灵盖。其余几个也一齐开枪，将一大把的铁砂子洒向敌人，那几个鬼子被打得哇哇乱叫，丢下死尸，赶紧缩了回去。

58.回城的路上   日

一队日军在我军的押解下朝武冈县城走去。

此时的日军剩下不过200来人了，况且，绝大多数都手残脚跛，伤痕累累，有的唉声叹气，有的伤口疼得喊爹叫娘。

李二牛对着这些已经投降的鬼子还要放枪。

谢锦涛上前制止了他：“哎，老乡，不要再打了，他们已经投降了。”

李二牛愤恨地：“我恨！”

葛道走过来，热情地：“老乡，谢谢你们参加战斗。走，我们一起押解日军进城好吧？”

李二牛收起枪，点点头。

李二牛等人随着葛道而去。

谢锦涛对刘云龙说：“现在打扫战场。”

一个战士喊道：“谢副营长，你看！”

谢锦涛跑到那个战士处，看到那个被李二牛掀掉天灵盖的日军，他仔细看了一下，说：“这正是68师团第一支队支队长关根久太郎少将。”

59.武冈城里   日

百姓们放着鞭炮，敲锣打鼓迎接凯旋的战士。

在夹道欢迎的人群里，有愤怒的群众朝那些日军俘虏扔石头，丢烂鞋，有时连战士们也制止不住。

武冈的城墙上站着一列威武的战士，他们荷枪实弹，警惕地瞭望四方，严防有敌人破坏。

负了伤的永里还是胡子拉碴，他斜了一眼那曾经被他们轰了几个缺口的城墙，现在又修葺得雄伟壮观，无奈地低下那曾经高昂的头，低声地叹息：“城墙啊，真是铁打的城墙！”

走在永里旁边的日军支队参谋瞟了他一眼，幽幽地说：“这不是铁打的的城墙，而是中国的人心砌的城墙啊！”

葛道：“对，你这个鬼子总算说了一句人话，这是中华民族的城墙，中华民族的城墙是永远不会倒的。”

《铁血城墙》歌起：

资水之滨，

青山之上，

武冈古城，

城墙蜿蜒。

延绵百里，

延绵千年。

它是坚强的象征，

它是历史的沉淀。

它在风雨中锤炼，

它在战火中坚强。

资水之滨，

青山之上，

武冈古城，

城墙蜿蜒。

北连漠河，

南接海疆。

曾是民族的象征，

曾是抗日的战场。

它是胜利的旗帜，

永远在祖国大地飘扬。

（剧终）

 

2013.11.8.

（此剧本发表在全国中文核心期刊《电影文学》2014年第8期上）

 

 

【作者简介】

易祥茸，湖南武冈人，湖南省邵阳市第二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湖南省语文特级教师。著有长篇小说《师道》《塑造灵魂的人》《南明王朝在武冈的那些事儿》，散文集《渠水清悠悠》，并有小说、散文在数家报刊发表。

 

（联系地址：湖南省邵阳市第二中学。）